第 633 章 （捉虫）
633
1040年,诺顿帝国首都，索德曼，距离那位奥皇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七年,到他彻底展露光芒,改变这个世界，还有至少十年。
世界对于底层人来说,还是一片黑暗。
奥莉娜·伯切尔,十三岁，和她的其他八个兄弟姐妹，以及父母一块儿挤在鱼尾区纽扣巷十七号二楼的一个房间里。
这里没有床,没有桌椅，甚至没有板凳，他们唯一的家产是一个盆，在房子的角落里则堆着一摞摞的火柴盒纸板。当父亲和母亲外出寻找工作,孩子们就得围坐在房间里,用胶水去黏火柴盒。现在最大的两个哥哥也开始外出寻找工作了,就变成了奥莉娜带着弟弟妹妹们一块儿干活。
倒数第二的黛比不用干活,只要看着最小的。虽然最小的只会发出小猫儿一样的叫声，爬都没力气,但至少得把他从屎尿里挪出来。
其实这些弟弟妹妹并不都是爸爸妈妈生的，还有阿姨的三个孩子，但阿姨死了。妈妈就把表弟妹们带来了。房间里弥漫着屎尿的臭味，但奥莉娜和她的家人们已经习惯了。他们都在房间里便溺,因为这栋楼里没有公共厕所，并且离开房门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危险。
奥莉娜靠门坐着,她能听见走廊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。每当有脚步在门后停留,奥莉娜就立刻招呼两个弟弟过来,让他们跟她一块儿紧紧靠住门。其他大孩子们会抱住小的，挪到房间的角落去。
“砰！砰砰！”“B子！开门！”
总会有踢门咆哮的男人，经常是奥莉娜认识的熟人的声音，哥哥们在的时候他们不敢，奥莉娜抿紧嘴唇，用肩膀紧紧抵着门，在对方的脚步远去时，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。
这个晚上，最大的哥哥没跟着父母一块儿回来，父亲从衣裳下头拿出了一大块跟他手臂一样的面包。
他们每人都得到了一片，面包很硬，但比冬天冻硬了的生豆子要柔软得多，奥莉娜一点点地用牙齿磨碎它，用唾沫浸湿它，小口小口仔细地吞咽下去。当感觉自己的胃沉甸甸的，她懵懂地意识到，这可能就是“饱”的感觉。
“奥莉娜，你明天得和我们一块儿出去找活儿了。还有，伯尼，明天思万特叔叔会来带你走，你有活儿了，老实干活。”爸爸这么说着。
奥莉娜抬起头：“爸、爸爸……伯尼太小了……”
伯尼是阿姨的儿子，可能五岁也可能是六岁。奥莉娜知道思万特叔叔，他是个瓦工，给人修屋顶，但他还干给人通烟囱的活儿，这周围的人都叫他“吃小孩儿的”。因为通烟囱就是把一个孩子从烟囱的上头钓下去，让孩子拿着工具疏通。
思万特从来不用自己的孩子，都是找的“学徒”。奥莉娜认识的，就已经有三个孩子了。直接摔死的只有一个，另外两个都是摔断了骨头，对他们这种人来说，断了骨头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——奥莉娜看见他们痛苦惨叫着被抬回来，不过两天就又看着他们悄无声息地被抬走。
赔偿？他们是学徒，没资格得到赔偿。
在这儿长大的孩子，总是很早就能明白死亡的意义。
她的爸爸没说话，只是在地板上躺了下来，很快就打起了呼噜。妈妈靠在爸爸的身边，也躺了下去。
仅剩的哥哥万斯没躺下去，他缩在另外一个角落里，正在哭。刚才奥莉娜一直专注于啃面包，没注意到他。盯着哥哥的背影看了一会儿，奥莉娜也在地板上躺了下来，没去问他们最年长的哥哥去哪儿了，也没去问伯尼的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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