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这是急性心肌梗死的典型临床表现！...
“钱钱钱！一天天就知道要钱！老子白天教书，黑里去河边挑大粪！还是喂不活这一大家子嘴！”
满面通红的中年男子蹲在门槛前，端着一个搪瓷碗，仰头抬手，最后一滴酒便落在他喉中。他抹了一把嘴角，继续抱怨道：
“大妮结婚要嫁妆，二妮马上要中考，三个小子长得比树抽条还快！我愁得恨不得把头发薅光！”
吴筠鹤远远地站在大门外，从门缝里窥视院子里的情景。
中年男子长得好似姥爷，但银白的头发全然转黑，刀刻般的皱纹也被抹平，看着年轻了许多。
一个老汉拄着拐杖走过来，立在男子身侧，将拐杖夹在腋下。
他摸出旱烟锅，打火点燃，吸了一口，而后将烟嘴插到姥爷口中，叹道：
“儿啊！但得五湖明月在，何愁无处挂金钩？”
吴筠鹤屏住呼吸。
这老汉的面容她太熟悉了，白眉长须，目光矍铄，常年挂在客厅的香案上，面前摆着几碟瓜果。
这不是……在她出生前就死去的太姥爷吗？
紧接着，裹着绿头巾的妇女从屋里走出来，一把抢过男子手里的烟袋，嚷道：
“恁爷俩少抽点烟，少喝点酒，家里就能宽裕不少！”
是年轻版的姥姥！
果然是在做梦吧。
吴筠鹤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情景，不敢上前，生怕打破这幻梦。
“别管老子的事，你一分钱不挣，哪明白我的苦？”姥爷夺回烟袋，吸了一口，浓烟从鼻孔喷出。
“我就松闲？拉扯五个孩子不说，还得割麦种地，喂猪放羊，伺候恁爷俩……”
“这么多屁话，你就是这样伺候我的？”
姥爷狠狠啐了一口，站起身来，似是怒极了，两眼要喷出火来。
他拎起倒在地上的高粱扫帚，砸到女人的脊背上。
姥姥痛叫一声，转身就跑。
姥爷双颊通红，已然是喝醉了，拽下身上皲裂的皮带，啪啪挥动在空中，踉跄地追了上去，边追边骂：
“你奶奶个腿！抽烟喝酒都要哔哔赖赖，不抽点烟那还算啥男人？”
“别打了，别打了！”
太姥爷在后边拄着拐杖追，三步一喘，吭吭哧哧，颤颤悠悠。
院子里鸡飞到墙梁上，大鹅扑腾着翅膀呱嘎乱叫，大黄狗兴奋地绕着二人跑。
看着这一幕，吴筠鹤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年幼的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外。
卧室的门被反锁，里面不断传出哭喊咒骂、沉闷的撞墙声、清脆的玻璃碎裂声。
她拿着一大串钥匙，一把把地插进锁孔，却没有一把可以打开卧室的门。
稚嫩的她无计可施，只能拼命拍门，哭着哀求：“别打妈妈，求求你别打妈妈！”
“死娘们，不打就不老实！”
姥爷的怒喝声将吴筠鹤从回忆里唤醒。
现在她已经长大，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女孩了！
不管她现在是否在梦中，
在她面前家暴者，死！
她打了个激灵，抄起墙角半人高的竹扫把，一脚踹开大门。
“不许打我姥姥！”
姥爷被这一嗓子吓得怔愣了一瞬，动作停滞，举在半空中的皮带，啪唧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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